21、旅行
旅行對於皇甫而言，是不需要理由可以隨時啟程的事情。
也許是對現在奮鬥著的世界並不是太留戀。也許是沒有找到讓自己安靜停下來的人。
所以早早做好了隨時離開的姿態，只要腦中那個弦一響，就可以轉身不見。
這次的行走卻顯得很狼狽。
朋友開著車送她去機場，途中看了她幾眼，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呀，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皇甫回過神來，「沒有啊。我以前不也這樣，想出去玩就出去了唄……」
「沒工作了麼？我聽OPPA說，最近上門的CF都不少，可被你都推掉了，為什麼？」
「該讓自己歇歇了。前陣子……你知道的，累死了啊。」
皇甫開了車窗，涼風灌了進來，吹得朋友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冷死了……我怎麼看，妳都像是要逃開什麼一樣……」
皇甫不置可否，「是啊。有些事情，可能換了地方，就想通了吧……」
「那這次準備去哪?」
「不知道。最後會和你們在LA匯合的。」
「妳還真是自由旅行……」朋友拍了拍皇甫的頭，「保持聯繫啊。」
世界其實很大。
皇甫踩著木屐走出旅店的門，慢慢停下來。看著滿山野的薰衣草，不自覺的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富良野的薰衣草竟然到了10月的中旬還在茂盛的長著，層層疊疊的紫色隨著風起伏著，美麗極了。
皇甫找了一個空地，隨身坐了下來。
山上的孩子們放了學，叫嚷著從一個山頭跑到另一個山頭。有的不小心摔倒，笑著爬起來，身上還蹭了一身的花粉。
旅館老闆家的孩子跟朋友們告了別，走到皇甫面前，好奇的看了這個幾天前到來的姐姐一眼，清脆的日語流瀉出來，「妳在幹什麼？」
皇甫笑了笑，搜索了一下腦中的單字，「花……」
孩子脫下了帽子，坐到皇甫的身邊，看著這個平時都看厭了的美景。
皇甫笑著摸著那個孩子的頭，「21天。」
「什麼？」孩子疑惑的看著皇甫。
「21天了，還有人在這裡。」皇甫按著心，吐出一連串的韓文。
習慣是種猖獗的毒。
那……回憶就是個致命的傷。
皇甫的首站來到了富良野。
好久好久之前的跌倒，自己也來到這裡躲了1周。
那次才是真正萬念俱灰。相處了5年多的經紀人捲了自己的錢一走了之不算，還欠下了天文數字的債。
鋪天蓋地的背叛感，還有不知怎麼面對的惶惶然的未來。
以為天要塌下來。回去不敢面對父母，對著朋友也沒有辦法開口。
只是絕望的一遍遍打著不可能會通的電話，聽著冰冷的女聲一次次的響起。到最後，只能在廁所咬緊了牙哭，哭到心肺都糾結成一團，氣都喘不過來。
當時騙父母要拍攝，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就出了國。
身上的錢也不多，也不知道怎麼做的選擇，下了車就被這裡漫山遍野的薰衣草鎮住了。
會說的日語也就那麼幾句，幸好旅館的老闆很和善，笑笑就安排著皇甫住下了。
皇甫足足睡了三天。不吃不喝。沒日沒夜。
每次醒來就會努力的睜眼，然後等到眼睛發酸，落了淚。合上眼，又是一個晝夜。
真正決定醒來在一個午夜，拉開和式的門，門口竟然放著溫溫的粥。
喝一口掉一滴淚，心卻慢慢開始回了暖。
現在回頭一想，年輕真是沒有熬不過去的坎。
當時睡飽吃飽之後，那些灰敗的情緒慢慢安靜下來，心裡想著接下來要面對的天文債務，過濾著可行的方案。
接下來的幾天，笑容慢慢回到了臉上。到處走走看看，有時還會幫老闆的忙，收拾下東西，甚至做了美美的薰衣草窗簾。
最後那天，皇甫穿著用窗簾剩下的布DIY成的裙子。拖著行李箱走下山，遠遠還能看到老闆一家在揮著手。
長髮隨風飄舞，大裙角高揚起來，在風裡像面堅強的旗。
笑開的她美得不可言語。
回到了韓國。謝絕了朋友的幫忙，去一個個債務人那裡簽下了保證書。
開始沒日沒夜的趕日程，上通告。
實在熬不住時，就叫上幾個朋友去大喝一場，藉著酒精在pub裡亂舞一場，把不甘不平全部甩掉。
也開始逼著自己笑，越艱難越要笑得痛快。
收斂了恣意的光芒，態度比同輩人都要謙卑，身板卻也挺得更直了。
許久不曾開過口唱歌，只是在很多很多綜藝節目裡出現著。
也有相熟的姐姐要給自己介紹男朋友。
有過見了面有好感的，但聽了自己描述境況後就開始沒了音訊。
也有過真心要照顧自己的男人，卻繞來繞去始終都走不到一塊。
一年一年的過。都靠著自己。
笑著也是一日。哭過也是一日。
春暖花開每次都來得也快，走得也快。
慢慢叫自己前輩的人越來越多。
以前的同僚們，有得登了頂，有得嫁了人。
一張張保證單贖還了回來。
而曾經青春單純的皇甫再也回不來了。
半紅不紅的過著日子，皇甫冷靜得像個圈外人。
大風大浪經歷了太多，也許已經沒有什麼輸不起，所以外人見到的這個女人，始終帶著笑，有時甚至比男人還要灑脫，但誰都不能忽略她眼裡偶爾凸現的狠絕。
在皇甫覺得這樣的生活逆煩了，準備漸退下來時。
沈泰允攔下了準備遁旅的皇甫，就一句話，就讓她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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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舞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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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後，有個男人成了自己的小新郎。滿是青春的臉上有著太明顯的迷惑。
他問自己，對於NUNA，舞台是什麼呢？
舞台是什麼呢？
是種毒吧。
以為不愛了。以為沒什麼可以留戀了。
卻在聽到節奏的那一霎那，骨子裡沉寂了好久好久的熱情洶湧而來。
回舞台吧。
那裡才是妳應該在的地方。
用你的舞蹈讓大家癡狂。用妳的聲音為大家療傷。
最初的夢想。
皇甫妳怎麼會忘？
而新郎，你銘記了嗎？
那個比你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千萬別丟了。
看吧。
就算是回想著自己的經歷。還是總能回到他的身上。
皇甫撓了撓頭，發現那個孩子竟然靠著自己的腿睡熟了。
輕輕抱起他，回了旅館。
日本的清酒味道很淡。這裡的酒裡也加了薰衣草，所以入口有些澀。
不知道是不是薰衣草的功效，在這裡的日子，每天沾到枕頭都能馬上沉睡，一夜無夢到天明。
明天要啟程去美國，和朋友們匯合了。
老闆娘坐下來，笑著陪著皇甫喝起來，到了最後興致來了，竟然高聲唱起一首日本的老歌。
皇甫鼓了掌，興致昂揚的打起了拍子，幾遍後，附和的唱起來。
老闆娘用手指蘸了酒，寫出這首歌的名字，然後握緊了皇甫的手。
Voyage。
若是情夢剛剛醒/想把傷痛撫平/先把感情歸零/要冷靜/過去再多風情/要記住已是曾經/再多後悔抱歉/先別聽勸你試試去旅行/去紐約巴黎或東京/看異鄉風景浪漫夜色/然後再決定/一次單身旅行/讓糾纏思緒變得透明/讓愛迷惑的心/清晰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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