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星星的影子
如果再年輕6歲。
皇甫事後會想。
如果自己再年輕6歲，也許會真的感動著撲到對方懷裡大哭一場。
現在的皇甫。
連接受愛，都不那麼乾脆了。
待機室安靜了好久。能聽到外面來來往往的人聲。
助理們大叫著衣服亂了，經紀人大聲吼著不知道哪個表演出了錯的藝人。
但只有這個屋子，一直寂靜著。
兩個人站得不遠。
一個看著手裡的盒子。
一個看著拿著盒子的女人。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那麼靜。
皇甫合上了盒子，手臂交叉在胸前，抬頭對上金賢重的眼。
金賢重笑，「要拒絕嗎？」
皇甫點了頭。
「理由呢？」
皇甫忽然笑，像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呀，你是傻瓜嗎？」
「告訴我理由。」金賢重走近皇甫，看著後者的臉上凜冽一層層的濃郁起來。
「不想飛了嗎？」
金賢重搖頭，「想。」
「所以……還不明白嗎？」
「不明白。」
皇甫走到窗口，遠遠能看到電視台前不少沒能進場的FANS在寒風等著，手中綠色的氣球隨著大風搖著。
「回到你身邊，是要我做個影子嗎？」
金賢重愣了愣。
「…………不是。」
「我比誰都懂得舞台對你的重要。還有她們。」
金賢重順著皇甫指的方向，看到還在等待的豌豆們。
「知道如果我不是個影子後，對你的影響嗎？不能唱歌，不能跳舞，會被公司冷藏一兩年。她們呢？不僅全部會離開你，有些可能因愛生了恨，做出一些我們都沒法想像的事情……知道吧，也許運氣好，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平息下來，你也許有機會再出發，但那時候你要付出的，要比現在多得多。」皇甫歎了口氣，「這樣的路，你要選嗎？」
「這是妳兩個月一直不理我的原因嗎？」
「還有我自己。」皇甫笑，「知道吧，我不年輕了。要是再年輕六年，也許我會勇敢的陪你闖一闖，可是現在的我，好像沒有力氣了。我不想出門得擔心受怕，不想被人潑油漆，剖車胎，甚至半夜的時候門鈴不斷響……」
金賢重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會過去的。」
皇甫一愣。
金賢重笑，「會過去的。不管好壞，這些都會過去。至於她們，會留下的總有一天會明白。明白找到一個對的人，有多難。而如果真的有那麼艱難，有什麼關係，我一直會在。」
皇甫剛想說什麼，被金賢重給打斷了。
「讓我說完吧。我知道你比我看得遠，也懂得多，也總覺得我想得太樂觀。是現在的我，讓夫人覺得沒有能保護你的力量。所以，我說了，請你等我，站在原地就好。不是做我的影子，只是不要丟下我。至於這個……」
金賢重從皇甫手裡接過盒子，
「只是想讓妳收好，星星的線。不管他飛多高，走多遠。只要妳牽著線的這頭，終有一天，它會好好的回來。」
皇甫的臉上有淚滑過。
房門被打開又輕輕合上，屋子剩了她一個人。
手碰到脖子上那抹冰涼。
心卻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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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教堂,很安靜.
人們都在做完禮拜後離開了,只剩下剛剛一起唱著的聖歌,圍繞著空曠的大堂飄著.
閉著眼,好像能感覺那些音符近了心哩,驅走了恐懼,擔憂,還有徬徨.
皇甫合著手祈禱著,像她以前來做的一樣.
嚴格來說,皇甫並不是個真正的教徒.
教會裡的兄弟說,皇甫信她自己勝於信命.
又是外表惹的禍,強勢得讓所有人以為,她不需要保護.
前男友在離開她身邊的時候,是這麼說的...
皇甫啊..妳太獨立了,我常覺得我在妳生活裡是多餘的,可是她不同,即使以前她背棄了我,
可是在她的生命哩,我覺得我自己是有影響力的.
撇得多麼乾淨.
就在她趕完通告回家熬夜給他做了愛心餐,慶祝他們的百日當天,卻被這麼的說到.
當時自己沒哭
牙齒緊緊咬著,不斷回答說好.那祝你幸福.
等到那個男人收拾行李離開後,她才抱緊了自己的膝蓋.
好冷呢.怎麼樣做都不行.
一年年的變老,
卻怎麼樣都找不到對的人,
那個能把自己當成女人一樣疼著的人
那個會明白自己是會把眼淚往肚裡吞的人
那個能為自己撐出一片天的人
那個能讓自己覺得會真正幸福的人
在全州的鄉下,皇甫曾在那裏的小教堂坐了一夜.
她反覆的問著那個被束腹在十字架上的男人.
皇甫,真的會是個被你遺棄的孩子嗎?
「Estella？」教會裡的神父走了出來。
皇甫擦了下腮旁的淚。
「又遇上什麼難題了嗎？你從小一有難題就愛在這裡坐一夜。」神父坐到皇甫邊上。
「神父……這麼多年了，不管我怎麼努力，怎麼就得不到幸福呢？……他們都覺得我不信命……我信，我真的信，只是我不甘心……」
皇甫的頭被神父輕拍了一下。
「現在呢？上帝有告訴你，他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麼。」
「他送了我一份很貴重的禮物，在那麼一瞬，我真的以為我能夠幸福的。只要握緊那個人的手，我好像真的會幸福。」
「那為什麼不勇敢的伸手呢？」
「如果那樣了……他的翅膀怎麼辦？原來能飛那麼高的人，如果因為飛不起來了，怎麼辦呢？」
「Estella原來是個膽小的孩子。」神父笑，
「人在面對選擇的時候，總想逃避因為結果帶來的責任。有人因為貪念對現在的位置戀戀不放，有人因為怯懦不斷失去幸福。他既然已經勇敢的選擇這條坎坷的路，那後果他也想過了吧。所以到你了，Estella，妳是要孤獨著安全的走下去，還是和那個妳明明喜歡著的人咬著牙一起熬下去呢？」
皇甫愣了愣，攤開手掌，那串項鏈在手裡發著暗光。
神父起了身，「早點回去吧。相信上帝，他會保佑每一個善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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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賢重收了工，在門口碰上剛下節目的奎鐘，兩人笑打著上了樓。
「喝一杯怎麼樣？」
「哥可以嗎？天天熬夜還喝酒？」
「嗯，有值得喝的理由。」
拿了下酒的小菜，兩人坐在宿舍的地板上碰起杯來。
「最近拍攝還順利嗎？馬上要首播了吧。」
「嗯。找到些感覺了。」
「哥不是為了這個找我喝酒？」
「如果……我說如果，你現在找到個很對的人，你會怎麼做？」
奎鍾愣了神，看著自家隊長墨如夜的眸，「哥不是個會不知道怎麼做的人吧。」
「嗯。」金賢重笑，「可能因為長期以來太明白自己該怎麼做，有時候會連傷害到別人都不知道。」
「如果是我的話，現在的話可能會有些怯懦。」奎鍾笑，
「對於什麼力量都沒有的我們，要怎麼保護自己的女人呢？」
金賢重灌了一口酒，「現在真的不行嗎？」
「哥知道上次和我一起吃飯的女生吧。」
「嗯。記得，好像是你以前的學妹？」
「前陣子我們吃飯的照片被傳到網上了，她最近不斷收到恐嚇信……公司也給了警告，要我小心。只是個普通朋友，已經這樣……如果真的是我的女人，我真難想像那種災難。」
「所以呢？」
「不過，哥和我不一樣。從來都非常勇敢的金賢重，從來不怕任何人的金賢重，怎麼可以因為這樣的事情而放棄對的人呢？我們曾經都說，哥是個愛上了絕對不會放手的可怕傢伙，所以我覺得對哥來說，只有想保護的，沒有保護不了的人吧……」
「我跟她說了。」
「被拒絕了？」
「不知道。她有句話，讓我很心驚。」
「什麼？」
「影子……她說如果她答應我了，將會成為星星的影子。」
奎鍾愣了愣，想起什麼，忽然笑。
「哥不知道嗎？星星的影子……是光。是讓星星存在的光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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