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我住在你的哪裡？
接下來的幾日。皇甫的手機安靜得不像話。
皇甫像得了手機綜合症，待機室不論誰的手機一響，她都會下意識的看向放置在桌上紋絲不動的機器。
也曾試過先放條消息過去。
但刪刪減減，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能辯解什麼呢？
有什麼可以辯解的呢？
他懂。
她知道他懂。
他會生氣她也料到了。
相處的時間本來就極少極少。
如果真如泰允哥所設想的，要把工作重點逐步移向國外。
那麼，他們的感情，要靠什麼來維持？
其實。
淡了反而是好事。
所有知情人都會這樣下結論。
本來就不是一個國度的人，硬要挑釁這個社會的規則，何苦呢？
皇甫發著愣，手機這時候叫了。
手比心還快。動作大得差點打翻了一旁放著的水杯。
屏幕上閃著「阿姨」的名字。
皇甫自嘲的動了動嘴角，接了。
電話裡的阿姨依然是中氣十足的樣子，即使把音量開到了最小聲，耳朵還是被嚷嚷的很疼。
皇甫心不在焉的回答著，直到聽到最後一句才大聲的啊了一聲。
阿姨也被忽然的叫聲給嚇到，接著氣勢更足了，「你年紀也不小了，啊什麼，這個人真的很不錯的，家世也好，名牌大學畢的業，現在還有了自己的診所。長得也很相貌堂堂。很多人都排著隊想見他呢，要不是我動作快……」
「阿姨……」皇甫有些無奈。
「你何時有空？出來吃個飯。我剛剛和你媽聊過了，她完全同意的。」
皇甫哭笑不得，「我這幾天很忙……」
「忙也要給我擠出時間來。」
「我要出國……」
「少騙人了。你媽說你出國得到下個月呢。週日怎麼樣？地點我到時候再告訴你。」
「阿姨……」皇甫索性撒起了嬌。
「就這麼定了。等我消息。」
說完，阿姨就果斷的掛了電話。
皇甫剛想歎氣，經紀人像鬼一樣飄到了自己身後，一臉憋笑，「相親麼？」
皇甫白了他一眼，然後想到什麼，「OPPA，能幫我給家裡去個電話嗎？就說我要去拍外景。」
「你最近沒啥外景可拍。」
「OPPA……」
經紀人拍了拍皇甫的頭，「去吃頓好的。實在不行，家裡也沒法勉強你。」
「可是……」
「他不會知道的。」
皇甫動了動嘴角。把手機丟進包裡。
「他也不會想知道。」
這廂的金賢重在日夜趕著戲。
收視率一次次創造新高，作家被勒令加長劇集，尤其是金賢重的戲份。
一集60分鐘，金賢重一個人的戲份竟然佔了1/3，
所以他幾乎是沒什麼休息的時間，只好乘著換衣服和移動場景的途中睡一會。
累得實在厲害。
有幾幕和具惠善的對戲。兩人需要從一個大堂的這頭走到另外一頭。
在調燈光的時候，他們在一旁站著。各自朝了一方，不約而同打了個哈欠。
對望一眼，兩人的眼睛都是紅的，連笑都不是太有力氣。
「NUNA……我不喝的，給你吧。」金賢重遞過自己口袋裡的咖啡。
具惠善接過了，「你的臉色比我這個剛出院的人還要差。沒關係嗎？」
「熬過了這場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吧。」金賢重伸了個懶腰，「最好是能空一天……」
「想睡個夠本吧？我在醫院可是睡了足足兩天，誰都叫不醒。」
「不是。要去見一個人。」
具惠善側了側臉，看著金賢重垂著頭。
眼底下有大片的陰影，嘴角是抿緊的。臉上即使蓋了厚厚的粉，憔悴還是特別顯而易見。
「賢重XI，心裡有人吧？」具惠善看著周圍沒人，輕輕的問。
沒想到對方竟然一秒都沒有猶豫的點了頭。
金賢重回頭看著具惠善瞪圓了眼，笑了。
「愛情又不是可恥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對NUNA撒謊？」
「可是你……」具惠善歪了歪了頭，把本來想說的類似於偶像，前途的話吞了下去，拍了拍金賢重的肩膀，說了句，「加油。」
最後一場戲終於趕完，金賢重走向保姆車。
也許是一直咬牙繃著的弦一下子鬆了下來，透支感鋪天蓋地蔓延了全身。
心跳越來越快。
腳步越來越重。
眼前也開始慢慢晃起來。
在倒在地上的那一剎那，金賢重聽到了助理的尖叫。
昏睡過去的瞬息，他的手指還動了動，抓起了摔落在地上的手機。
皇甫被老媽逼著敷了面膜,為周日的相親做好準備.
手機放在屋內,老媽從廚房出來,嚷嚷著進去拿了.
出來的時候,看了皇甫一眼"走雕是誰?是那個小新郎?你們還有連絡?"
皇甫的心噗通了一下,含糊的一句,接過手機,撕了面膜進了屋裡.
對方卻不是金賢重,
皇甫掛了電話,愣了好久.
接著抓起衣服換了起來.
在離金賢重住院不遠的咖啡廳.
皇甫到的時候,金賢重的經紀人已經到了.
在一個獨立的坐位哩,看到了皇甫,揮了揮手.
皇甫打了個招呼做了下來.
對方也來不久,咖啡基本上沒動過.
等到皇甫的咖啡上來,對方終於開了口.
"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公司曾經對這節目組的安排非常滿意"
皇甫攪著咖啡沒有回應
"不意外嗎?"經紀人問
皇甫搖了搖頭,還笑了"好像比想像中來的慢"
"公司還不知道"
皇甫抬頭看了下對方"你想聊什麼呢?"
"我今天不是出於公司的立場,是出於賢重哥的身分想找妳聊一聊"
皇甫低了頭"是在那傢伙身上碰了壁吧?"
經紀人有些尷尬,倒也笑了"他這樣我一點都不奇怪...但皇甫XI...."
"為什麼?因為我年紀大?"
"經驗"經紀人一針見血"皇甫XI出到快10年了吧?都是在這圈子裡吃過苦頭的人,怎麼會不明白我要說什麼?"
皇甫笑了"您沒經歷過嗎?有時候心比人還執著,不管怎麼勸都不聽的話..要怎麼辦呢?"
"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您覺得我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嗎?"
"妳沒有的話..那賢重呢?..他可以失去的..太多了"
皇甫一口喝完咖啡
"您問過他嗎?如果他說害怕的話...我會離開的..但現在..能讓我見見他嗎?"
金賢重醒來的時候，床尾坐了個人。
很熟悉的輪廓。
手裡傳來的溫度，表示了這不是夢。
他掙扎著坐起身，被皇甫按了下去。
「夫人在晚上真看不大清楚誒？」金賢重邊說邊樂，終於樂極生悲，牽動到發麻的腿，慘叫出聲。
皇甫本想揍這小子一拳，看到他蒼白的臉，口氣不由得軟下來，「哪疼，要叫醫生嗎？」
「不要。」金賢重看了看周圍，「哥呢？」
「去公司了。」
「門口沒記者嗎？夫人怎麼進來的？」
「拜託了你的經紀人，從後門進來的。」
金賢重詫異的揚起眉，但終於還是沒問下去。
皇甫始終坐在床尾。燈光照不全她的臉。
金賢重伸手拽她過來，皇甫掙扎了一下，終於還是靠了過去。
「本來想去找你的，沒想到竟然是在這裡見面了……」
皇甫笑，把頭趴靠在床沿，抬手摸著對方長出的青澀鬍渣。
「這樣看，新郎好像真的老了……」
金賢重伸手摸了下下巴，「嗯，最近發育得快了一點。」
皇甫笑起來。隔了會，皇甫起身倒了杯水過來，金賢重接過喝了。
「新郎在生氣吧。」
「嗯。」
「為什麼？覺得委屈嗎？」
金賢重抬頭看了皇甫一眼，表情儘是「你知道還問」的意思。
「我也只是想，有個愛的立場。」
「我知道，所以我才生氣。夫人要做影子嗎？」
「其實沒那麼糟糕的，那邊市場很大。泰允哥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
「他比我可靠？」
「嗯，可靠多了。」
皇甫笑著坐起來，果不其然看到金賢重黑掉的臉。
「喂。」
金賢重喝著水，沒理在旁邊做著鬼臉的皇甫。
皇甫起身，「你休息吧，我該走了。」
金賢重放下水杯，臉更臭了。
「喂……」
金賢重抬頭看，唇卻被堵住。
金賢重瞪圓了眼，女人的臉被無限放大，撲閃的睫毛幾乎要碰到自己的皮膚。
距離近得聽得到兩人的心跳。滿鼻都是女人的馨香味。
那是女人第一次主動。
片刻後。
女人指著金賢重的心口，一字一句，仿若咒語。
「我住在你的哪裡呢？」
「如果我一直在這裡，你飛再高，我走太遠，都會有戰勝的勇氣。」
「但如果有天這裡沒了我……我給你一次機會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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